一往情深深幾許_2000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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慘敗的夕陽照進萬幽谷,使這本就神秘的地方更添一份神秘。距離我出走已經(jīng)快一年了,腦海卻一直浮現(xiàn)梨苫的笑顏與囑咐。我叫墨苡,是燕國丞相的長子,去年聽說萬幽谷有五彩樹出世,便想一睹奇景。面對家中阻礙尤其是梨苫,我只好作罷。但還是發(fā)現(xiàn)了機會,在一個寂靜的夜晚我決定出走,我想應(yīng)該沒有人會知道吧,除了高高的明月與這幽深的宅院。當我輕快的走到大門時,我知道我錯了,梨苫像是知道我要走似的,站在高闊的大門下平靜的看著我,青絲伴著衣袂在微涼的夜風中起舞,我們對望了很久。最終還是我打破這尷尬的氣氛,開口說道:“為什么?”“為什么?你還要問我為什么?”梨苫輕聲喝道。平靜的面容有了起伏,我知道這是她生氣時才有的表情。“你是相國公子,應(yīng)該享受這富貴榮華,為什么還要去那么遠的地方?”梨苫急促的說道。“你知道我不在乎這些。”我苦笑著回道。最后我還是走了,依稀還記得梨苫那雙散發(fā)光彩的雙眼氤氳著霧氣,晶瑩的淚珠只是含在眼里并沒有落下。初曉的行道是寂靜的,能陪我的只有一匹快馬,一口寶劍。耳邊隱約傳來梨苫最后的呢喃“君莫回首,為我沾衣”。
五個月的時間我從燕國出發(fā),越過十國,跋涉千山。最后我到了這里,萬幽谷,爭奇斗艷的奇花,參天的樹,交相輝映,暗香鋪面襲來,孔隙搬的陽光映在臉上,這一瞬間我甚至覺得它們是在為我的到來歡呼。但是心里卻有不安,不知道是什么,也不敢去想燕國,家里,還有梨苫。仿佛想到之后那痛苦足以將我吞噬,連骨頭都不會留下。
聽聞萬幽谷有五彩樹出世的不只我一人,雖然這谷大的出奇,迂回曲折,卻還是碰到了幾位和我一樣為這美景而來的人。其中有一位佝僂著身子的老者,似乎再柔和的風都能吹倒他。他問我自哪里來,我答道燕國。他表情錯愕的怔怔的看著我,似乎這是個天大的笑話,但是卻一點也不好笑。“看你的樣子一定不是普通燕國人,卻也來這個地方。”我聽出了他話里對我和我國家的嘲諷,但我依然爽朗的大笑,絲毫不在乎他那更加難以置信的表情。我與這幾人一起在這谷里漫無目的的閑走,有時會興致大發(fā)一起在朦朧的月光下,暢飲百杯,吟詩作賦。有時伴著習風揮劍起舞,閃爍的身影,舞動的劍,應(yīng)和著一席流水潺潺,蟲鳴鳥唱??柿司惋嬒叧纬旱乃?,餓了就食谷中的野果,累了就尋一處涼爽地躺下便睡。時間的流逝也模糊了,來到這里快一年而我感覺卻像過了很久。
直到有一天,我的末日來了,那天家里一個下人竟然找到了我,我連忙想好話語,想打發(fā)他走,絕不會跟他回去。“少爺,燕國要亡了,秦國已經(jīng)兵臨城下了。”我先是一怔,隨后便是狂笑,笑的撕心裂肺,胸口灼熱的無法呼吸,大口大口的呼著渾濁的氣。我忘記之后的事了,只知道醒來時在一家驛站休息,已經(jīng)趕了三天的路,我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,撫著長劍,入鞘,上馬。我是怎么回到燕國的已經(jīng)記不清了,只感覺周圍的事物在倒退,而我就那樣一直向前,一直向前。終于像是到了燕都酈,黑云一片,壓向這歷經(jīng)風霜的城。下馬,拔劍,揮向那些黑甲,殘陽照進城中,似乎也在為這城默哀,為這城中人默哀,殷紅的血在這夕陽里也分外柔美,濃的化不開,像舞女那樣艷麗。我拖著滿身的傷,殺進了相府。偌大的庭院,血流滿地,那些曾經(jīng)綻放過得笑顏變得那樣凄慘,臉上有著扭曲的恐懼還有深深的難過。是因為我走了沒有保護你們所以難過嗎?是因為到死都沒有再看見我么?我無力的攥緊了拳頭,染成血色的指甲深陷進掌心里,我在黑甲人瞳孔里看到了我的瘋狂,悔恨。殺,殺,殺。我屠戮了相府所有的黑甲,他們死時帶著恐懼,也許還有對遠方的思念把,我承認我殺紅了眼,看到他們那樣的表情我猖狂的大笑,我知道自己也走到了盡頭。我突然想到梨苫,我瘋狂的沖進一間間屋里,找尋她得身影,“你回來了”我聽見了梨苫微弱的呼喚,我沖進屋里,發(fā)現(xiàn)這是我的居室。梨苫嘴里噙著一抹苦笑,眼睛還是散發(fā)出光彩。我緩慢的走過去,抱緊了她,“回來了”我拼命的點頭說道,淚水卻已經(jīng)拂過面龐,與血參雜在一起。“你走后,我一直住在你這里,等你回來”梨苫苦澀的擠出一片笑容對我說道。“我知道”我仍然不住的點頭,“都是我的錯,是我的錯,我要是不走,你就沒事了,都怪我,都怪我。”我哭喊著自責著。“能見到你回來我就很滿足了,這輩子我是不能做你的新娘了,來世我一定緊緊跟隨你,不會再放你走了。梨苫艱難的舉起手,想要撫摸我的臉龐。我低下頭,輕撫著她的面容,“我不走,我不走,我答應(yīng)你。”我只是不停的哭,是為這眼前佳人的消逝而哭,還是為我自己,我不知道。梨苫會心的一笑,“這可是你說的,來世一定要記得啊。”梨苫的眼神出現(xiàn)恍惚,回光返照已經(jīng)過去,黃泉還是到了。我握緊她冰冷的手,“來世我不是生在相門,我們會過著普通的生活,一杯香茗,一卷書,偷得半日閑散;一抹斜陽,一壺酒,求得半世逍遙。”梨苫艱難的眨著眼睛,用聽不清的聲音說著“死生契闊,與子成說,執(zhí)子之手,與子偕老。”終究還是閉上了那光彩照人的眼。
我把梨苫葬在了燕山上,那里開滿了一地的蝴蝶蘭,很美就像梨苫一樣,我想她會喜歡這里。我提起劍,回到酈城,殺進黑云一樣的軍隊。殘陽退下,我看見梨苫在風中起舞,對我說:“墨苡,我要走了,沒有我的日子,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,去追尋你要的自由把。”梨苫的笑顏漸漸遠去。“一個人走這么遠的路會很孤單的,我來陪你。”我追著梨苫的身影遠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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